按摩结束时，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。
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檀木与柑橘混合的精油香气，萦绕在鼻尖，挥之不去。
陆柒柒感觉整个身体都像是浸泡在温水里，每一寸肌肉都得到了舒展，连日来的疲惫与酸胀被一扫而空。
楚霖琛不知何时放下了杂志，正安静地看着她。
他的目光深邃，在柔和的灯光下，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，多了些难以捉摸的温和。
陆柒柒换回自己的衣服，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。她没去看楚霖琛，径直走向门口。
回去的车程比来时更加安静。
楚霖琛专注地开着车，侧脸的线条在流动的霓虹灯光下时隐时现。
陆柒柒靠在椅背上，闭着眼睛，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松弛。身体是放松了，可脑子却停不下来，开始不受控制地盘算起店里的流水和库存。
回到家，他替她打开门，客厅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。
“早点休息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，在安静的玄关处显得格外清晰。
陆柒柒含糊地应了一声，没有多余的话，径直走向卧室。她现在只想赶紧躺下，也许睡着了就不会再想那些烦心事。
柔软的床铺接纳了她疲惫的身体，几乎是沾枕即眠。
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稳。
再次睁开眼，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，在房间里投下明亮的光带。
身体的放松感还在，但心里却记挂着店里的事情。昨天按摩带来的松快感已经消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对销售额下滑的焦虑。
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，换好衣服。
走出卧室时，客厅里空无一人，楚霖琛似乎还在休息，或者已经出门了。
陆柒柒没有打扰他，拿上包，安静地离开了家。
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湿意，街道两旁的早餐店已经升腾起热气。
她打车直奔昨天临时租下的那个小广场摊位。
远远地就看到林薇已经在那里忙碌了，正指挥着两个临时找来的小姑娘整理着所剩不多的衣服。
看到陆柒柒过来，林薇眼睛一亮，几步跑上前。
“柒柒，你可算来了！”
她的语气带着兴奋，又有些焦急。
“昨晚后来又卖疯了，你看，基本都空了！”林薇指着几乎只剩下零散几件衣服的衣架，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一点点炫耀。
“我正愁呢，今天必须得回去补货了，不然没东西卖了。”
陆柒柒看着空荡荡的摊位，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，反而更添了几分压力。林薇这边卖得越好，越衬得自己那边不尽人意。
“你别急，我来安排。”
她拿出手机，迅速找到之前联系过的一个小型货运公司的电话。
简单沟通了几句，敲定了时间和价格。
“我已经叫了辆小货车，直接去仓库拉货，大概中午就能到这边。”陆柒柒挂了电话，对林薇说道，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林薇松了口气，脸上露出笑容。
“还是你靠谱！那我赶紧把剩下这点清掉，然后准备迎接新货。”她说着，又兴冲冲地跑回摊位招呼客人去了。
解决了林薇这边的燃眉之急，陆柒柒又转去了自己负责的那个服装摊位。
这边的摊位同样是昨天才支起来的，卖的是她自己挑选和搭配的另一批风格的服装。
相较于林薇那边昨晚的热火朝天，她这边明显冷清了一些。
衣架上的衣服也卖出去了不少，但远没有到清空的地步。
几个顾客零零散散地在挑选着，远不如前两天刚开张时那种拥挤和抢购的热情。有人拿起一件看看，又放下了，脸上带着犹豫。
陆柒柒站在摊位边，默默观察了一会儿。她甚至上去尝试着推销了两句，但效果平平。
她心里清楚，这种临时摊位的生意，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最初几天的新鲜感和冲动消费。
新鲜劲一过，顾客的购买欲自然会下降。道理都懂，但真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，挫败感还是难以避免。
旁边负责记账的小姑娘将昨天的销售额报给她看。
数字虽然依旧可观，但比起前一天，确实有了明显的回落。
收益的曲线开始趋于平缓，甚至略微向下。
陆柒柒看着报表上的数字，又看了看周围略显平淡的人流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。这数字就像一盆冷水，浇灭了她前两天所有的兴奋。
看来，需要想点新的办法了。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租期结束。
夜色渐深，城市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卧室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。
白天的忙碌和傍晚短暂的松弛过后，焦虑感如同悄然蔓延的藤蔓，缠绕住了陆柒柒的思绪。
林薇那边的火爆销售带来的短暂欣慰，很快被自己摊位前逐渐冷静的人流冲淡。
那份趋于平缓甚至开始下滑的销售报表，像一根细小的针，反复刺着她的神经。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款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。
新鲜感总会过去，临时摊位的生命周期本就短暂。
她知道这个道理，但亲眼看着热度消退，心里还是忍不住沉甸甸的。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，更是对自己能力的一次检验。
翻来覆去，柔软的床铺此刻却仿佛铺满了硌人的石子。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冲回摊位再搞点什么活动，一会儿又觉得做什么都没用。
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天摊位前的景象，那些犹豫着最终离开的顾客，那些不再拥挤的衣架。每一个画面都在放大她的不安。
不能坐以待毙。
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。
必须找到新的突破口，在摊位租期结束前，最大化地利用这次机会。至少，不能比林薇那边差太多吧？她暗自较劲。
可新的办法是什么呢？
加大宣传力度？之前的传单和朋友圈推广效果已经开始减弱，再发估计也没多少人看了。
降价促销？这会压缩本就不高的利润空间，而且显得好像卖不出去了似的，有点掉价。再说，万一降价了还是没人买，那不是更尴尬？